2021年7月1日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日子。回望历史，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22年的武装斗争，枪杆子打出了一个新中国，千千万万子弟兵奋不顾身流血牺牲，换来华夏大地五星红旗迎风飞扬。
在解放战争时期，以出色完成保卫党中央、保卫毛泽东主席、保卫陕甘宁边区等重大任务，相继驰骋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山西、内蒙古等地，在人员、装备、物资全面劣势的条件下，夺取了西北大决战的全面胜利，并配合第二野战军解放西南的英雄劲旅，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简称一野）。
一、 全方位展现一野军邮史
上个世纪80年代，笔者曾经按照五大野战军序列，编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邮史邮集，以诠释人民军邮在枪林弹雨中发展壮大的历史。这种追踪军史战史，适应集邮展览规律的集邮方式，也让人感悟言犹未尽，似可变换思路创新展现。
经过若干年的努力，笔者尝试以一野部队实寄封为引领，以文献史料为支撑，穿越战火硝烟，全方位大视野地再现1949年至1950年间第一野战军军邮以及第18兵团军邮、第19兵团军邮征战大西北的历史瞬间，聚焦集邮爱好者关切的问题，精准解读一野部队实寄封上的军邮故事。
1949年1月15日，中央军委电令：“各野战军冠以军区地名现在已不适合，兹决定改为按番号顺序排列如下：西北野战军改为第一野战军，中原野战军改为第二野战军，华东野战军改为第三野战军，东北野战军改为第四野战军。”华北军区野战部队第1、第2、第3兵团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8、第19、第20兵团，由中央军委直接指挥。
2月1日，第一野战军诞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副司令员张宗逊、赵寿山，参谋长闫揆要，政治部主任甘泗淇。全军实行正规化编制，纵队改为军，旅改为师，第一野战军共辖第1、第2，第3、第4、第6、第7、第8军和骑兵第1、第2师。总兵力15万人，其中第7军、第8军及第1军第3师、第3军第8师、骑兵第1师留山西、绥远地区作战。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区正式改称西北军区，司令员贺龙，政治委员习仲勋。
随着战争形势的飞速发展，第一野战军实力不断增强，部队相应增编，那么，第一野战军究竟包括那些部队呢？
解放战争时的西北战场占全国国土面积三分之一，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初时，盘踞西北的国民党军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集团以及榆林邓宝珊、新疆陶峙岳部约30余万人，后扩充至40余万人。与一野部队相比，不仅人马居多，弹药充足，而且以骑兵为主的马家军残杀红军，凶悍残忍心狠手辣；表面上看似各霸一方，其实早有马马联手、一胡二马联手。
毛泽东断定对付胡马联军只能采用战斗方式解决，在平津战役开战之际毛泽东便开始谋划西北这盘大棋。“西北我军实力弱于胡军，更弱于胡马联军。因此目前不能切断其退路，即使增加华北第18兵团，亦无此种可能。只有杨得志的第19兵团、杨成武的第20兵团和第18兵团齐去，才有可能消灭西北地区的敌人。”毛泽东提出过几种用兵设想，最终决定增兵两个兵团。4月24日，太原解放。第二天25日毛泽东即驰电徐向前、彭德怀：“18及19兵团改隶第一野战军建制”，留晋作战的一野第7军及第1军第3师、第3军第8师同时归建，再加上中原军区第19军也划归一野指挥，第一野战军一下子增兵20万。5月29日，一野第8军与绥蒙军区合并为绥远军区，划归华北军区，第8军番号撤销。
调归一野的第18兵团前身为华北军区野战军第1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徐向前。奉命转隶时，兵团领导调整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周士第，第一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王新亭，第二副司令员兼参谋长陈漫远，政治部主任胡耀邦。辖第60、第61、第62军，每个军辖3个师。第19兵团前身为华北军区野战军第2兵团，调归一野时，司令员杨得志，政治委员李志民，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耿飙，副司令员葛晏春，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潘自立。辖第63、第64、第65军，每个军辖3个师。
第一野战军还包括：1949年9月11日起义的国民党甘肃省保安司令部5个团改编的西北独立第1军、9月19日起义的国民党第81军改编的西北独立第2军、12月9日起义的国民党第119军改编的西北独立第3军和12月29日国民党新疆警备总部陶岳峙起义部队改编的一野第22兵团，以及1950年1月由长期坚持武装斗争的新疆民族军改编的一野第5军。
发展壮大后的第一野战军有没有统一的军邮组织呢？近年，笔者重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战史》《陕甘宁边区邮政史》《华北解放区交通邮政史料汇编 军邮卷》以及一野战史书籍，历史告诉我们：在1949年至1950年决战大西北的疆场上，第一野战军麾下所有部队的作战行动统由第一野战军指挥；但军邮工作却并列运行着两套军邮体系，既有源自西北野战军的第一野战军军邮，业务接受陕甘宁邮政总局领导；又有源自华北野战军的第18、第19兵团军邮，业务接受华北邮电总局领导；在军队内部，第18、第19兵团军邮又接受第一野战军军邮总局领导，邮件相互直发，业务彼此独立。
从实寄封上探寻，1949年2月1日一野部队诞生后，先是沿用“陕甘宁军邮”日戳（图1），7月份换发使用“一野军邮”日戳（图2），留守山西参加太原战役的一野部队，实寄封上可见 “华北 一军邮办处”等日戳。4月25日，第18、第19兵团转隶第一野战军，依然保持华北野战军军邮传统，继续使用华北邮电总局制发的“华北军邮”日戳（图3）。第18兵团没有及时换发华北邮电总局计划的“人民解放军军邮”日戳，而是带着“华北 一军邮办处”“华北军邮”等日戳征战大西北；第19兵团于5月份启用“人民解放军军邮”日戳后西进；第18、第19兵团一天也没有使用过带“一野军邮”字样的军邮日戳。
10月14日，华北军区政治部批准第19兵团军邮划归第一野战军军邮总局领导。一个月后，第18兵团南下调归第二野战军指挥。11月8日，第一野战军军邮撤销，第19兵团军邮也接到撤销命令，但早于两天，兵团通信科已经与兵团军邮办事处合并，“人民解放军军邮”日戳仍然使用。相隔4个月后，第19兵团司令员、政委联名专为加强军邮领导下达命令，实寄封上显现木质“军邮支局”日戳（图4）。1950年11月第19兵团调防山东整训，改称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抗美援朝作战。
那么，究竟哪些属于一野实寄封呢？笔者认为：凡是一野部队寄出的或者收到的所有邮件，全部属于第一野战军实寄封范畴，统称一野军事邮件或者一野实寄封。不管如何，能够将第一野战军指战员在战火硝烟中寄递和收到的实寄封保存至今，已经难能可贵。不论属于那支部队，不论是否经过军邮局收递，不论是否贴用邮票，都是编组一野军邮史邮集不可或缺的优秀素材，极具丰厚的历史、文化、收藏等多重价值。
二、悲壮的一野军战史
研究一野军邮史，离不开研究一野军史战史。集邮爱好者研究军战史完全是为了发掘军邮史。
1949年2月19日，刚刚完成整编任务的第一野战军为抑留胡宗南集团和解决粮食困难，发起春季攻势，相继攻占铜川、耀县、蒲城、泾阳、大荔等城镇。3月始，国民党胡宗南部11个师在马步芳1个军配合下疯狂反扑，一野部队主动后撤，以再寻战机。
4月底，胜利结束太原战役的第18兵团趁驻扎徐沟、榆次、太谷修整之际，迅速转入进军大西北的战前动员和作战准备。5月5日，自太谷寄出的第60军“华北 8 军邮”实寄封，恰逢转隶第一野战军第10天（图5）。
5月11日，第一野战军发起陕中战役。20日，西安解放。
5月26日起，20万大军浩浩荡荡，顶风冒雨，日夜兼程。第18兵团从太原出动，依第61、第60、第62军、兵团直属队四个梯队序列，沿灵石、临汾、风陵渡一路向陕西关中地区进发。彭德怀两次催促第18兵团前卫部队迅速赶至潼关，再车运至西安。6月5日，第19兵团从山西祁县出发，第65军打头阵，第64、第63军随后跟进，经临汾、河津、禹门口西渡黄河入陕。
6月7日晨，第61军第182师抵达西安，10时接替警备任务。11日，第181师代表华北部队隆重举行入城仪式，彭德怀的“空城计”震慑了反扑西安的胡马联军。12日18时，增援咸阳的第181师进入防御阵地，阻击疯狂冲击的马匪骑兵，经过13小时激战，毙伤敌2000余人，咸阳阻击战有力重挫二马锐气，也成为第18兵团入陕首战大捷。彭德怀夸奖“打得好！”西安人民赠送锦旗赞誉第181师 “百战百胜”。
6月24日，第18兵团进抵西安附近指定位置集结；7月3日，第19兵团抵富平、高陵、三原、泾阳地区集结；随两个兵团一起由晋入陕的一野部队也全部归建。
6月17日，第一野战军组建第1、第2兵团。第1兵团下辖第1、第2、第7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震；第2兵团下辖第3、第4、第6军，司令员许光达，政治委员王世泰。此时，第一野战军总兵力增至35万人，连同西北军区地方部队5万多人，共40万人，计4个兵团、12个军、36个师，与国民党胡马集团的24个军、68个师的40万人相比，兵力集中，气势磅礴，形似挥起的铁拳。尽管胡马集团也有同等兵力，却横跨陕甘宁青四省，易被各个击破。更重要的是一胡二马之间面和心不和，各揣心计，总盘算牺牲盟友而保全自己。
6月，驻守榆林的国民党军第22军起义，榆林和平解放。
7月，第一野战军实施“先胡后马”的作战方略。毛泽东多次驰电：“为了免除西进路上的侧翼威胁，可以考虑以主力先给胡匪以打击，然后西打两马，待两马主力歼灭后再分兵。”“为使伪政府放心迁往重庆而不迁往台湾……你们暂时似不宜去占汉中，让汉中留在胡匪手中几个月似较有利。”
第一战“钳马打胡”，7月10日至14日，第一野战军第1、第2、第18、第19兵团共同发起扶眉战役，举重兵率先围歼胡宗南集团，吹响西北战场大决战的号角。一野以1：10的代价，歼灭胡宗南集团1个兵团部、4个军部、8个整师另3个整团，共4.4万人。一战歼胡4个军，不仅胡宗南余部战战惶惶逃至秦岭；就连本是援军的马步芳、马鸿逵也心惊肉跳，深怕同等下场，急速退兵。毛泽东电贺：“歼胡四个军甚慰。”后又复电彭德怀：“打胡胜利极大，甚慰。”扶眉大捷，西北战场实力的天平第一次倾斜了，第一野战军总兵力由相对优势转变为绝对优势。
第二战“钳胡打马”，第一野战军集中第1、第2、第19兵团加第18兵团第62军共10个军的兵力，分左、中、右三路向陇东追歼二马。陇东战役7月24日始，8月11日止，三路大军持续作战行军20多天，先后歼敌上万人，解放平凉、天水等22座城镇。19日，担负主攻任务的第2兵团和第19兵团部队会师兰州城郊，准备试探性攻城。
8月21日，攻城的9个团激战一天，伤亡惨重。急得彭德怀跺脚直问“杨得志有5个团。许光达有4个团，打了一夜连一个小据点都没有打下来。”彭德怀批评两位兵团司令员，一半是轻敌，一半是马匪的防御工事太坚固，黄昏即令全线停止攻击。部队汲取教训，一切从零开始准备。侦察地形，挖掘工事，补充弹药，研究战术……彭德怀亲自到第63军动员，点名第189师第566团担任窦家山主攻。
8月25日拂晓7时，总攻兰州城的信号弹升起。第63军第189师夺占窦家山，第65军攻占古城岭、马家山，场场血战恶战，战斗进程就像拉锯一样，胜败瞬息万变。夺占失去，再夺占再失去，反反复复，多少优秀儿女拼死踩着敌人的尸首冲上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攻打“兰州锁钥”沈家岭的第4军第11师第32团，最后靠肉搏战守住阵地，团长壮烈牺牲，1500多勇士拼杀后不足300人。26日11时，兰州城头红旗飞扬。西北国民党军战斗力最强、反共最坚决的马步芳主力27000人被歼灭，我军伤亡8700人。
兰州战役打响后，第18兵团于8月29日发起秦岭战役，摧毁胡宗南集团“不可攻破的秦岭防线”。9月6日，秦岭战役结束。驻陕南的第19军坚持独立作战，钳制于己5倍之敌，两次西进解放了安康大部分地区，为入川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9月1日，第19兵团10万大军兵分三路向宁夏进发。左路第63军第188师沿黄河两岸北进，中路第19兵团机关率第63（欠第188师）、第65军由兰州、定西梯次行进，右路第64军携榴炮团和战车队沿西银公路直向银川。12至14日，连克靖远、同心、中卫等地。毛泽东料敌如神，早把“青马”和“宁马”做了区分，又把“宁马”中的马鸿宾和马鸿逵做了区分。第19兵团以打促谈，以谈促打，马鸿宾父子率第81军起义，而负隅顽抗的马鸿逵3个军4万余人被歼。23日14时，和平解放宁夏协议签字，银川解放，宁夏全境解放。26日，第19兵团举行入城仪式，马鸿宾率各族群众700余人齐集南门外隆重欢迎。
第一野战军的节节胜利使马家军望风而逃，9月5日，第一野战军第1军600侦察兵解放青海省会西宁市。第2兵团及第2军沿河西走廊分兵追歼逃窜的残敌，相继解放古浪、武威、张掖。国民党甘肃省保安司令部5个团起义改编为西北独立第1军。月底，陶岳峙、包尔汉通电起义，部队改编为第一野战军第22兵团。至此，西北五省全部解放。
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10月，第一野战军第2、第6军进军新疆，将五星红旗插遍天山南北，比中央军委设想的进军时间提前半年。（图6）自新疆哈密寄出的“一野军邮 二支局”实寄封实在难得。
11月，第一野战军与西北军区合并为第一野战军暨西北军区，彭德怀任司令员、习仲勋任政治委员。下辖第1兵团辖第1、第2、第6军；第2兵团辖第3、第4、第7军；第19兵团辖第63、第64、第65军；以及西北军政大学。下辖陕西军区（第19兵团兼）、甘肃军区（第2兵团兼）、宁夏军区（第65军兼）、青海军区（第1军兼）新疆军区（第1兵团兼）。其中第2军兼喀什军区、第5军兼伊宁军区、第6军兼迪化军区、第7军兼天水军分区。
11月23日，中央军委命令第18兵团调归第二野战军，第7、第19军暂由西南军区指挥，西北独立第1军改编为西北独立第1师，隶属第62军入川。12月5日，第二野战军第18兵团在贺龙指挥下，兵分左、中、右三路向陕南、川西北进军。（图7）从川西军区后勤部第一医院寄发的实寄封上，销盖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八兵团第一医院政治处印”以及第60军军邮局“人民解放军（六十）军邮”日戳。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第一野战军指战员战严寒，斗酷暑，万里进军，慷慨赴死，消灭了长期盘踞西北的胡马集团，以常人难以承受的毅力，谱写出世界进军史上一大奇迹，解放了中国三分之一的国土。随后，第一野战军驻守陕甘宁青疆，担负着清剿残匪，肃清特务，实行民主改革，参加工农业生产，帮助地方建党建政的重任。同时配合西南军区进军西藏，从西宁方向修筑进藏公路，并于1950年6月组建700人的青海骑兵支队，从西宁长途行军至玉树，抢占恩达、宗泽山，切断藏军退路，保证了昌都战役的胜利。8月，新疆军区派部队进驻藏北阿里地区。事实证明，第一野战军既是战斗队，又是工作队、生产队。
1952年6月，按照中央军委的统一部署，第一野战军及所属各兵团番号撤销，第1兵团改编为新疆军区，第2兵团改编为中央军委装甲兵司令部，第19兵团在朝作战，第22兵团改编为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西北独立第2军和西北独立第3军番号，相继于1950年9月至12月撤销。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战史》这样记录：在解放战争中，西北军民共俘虏敌24.3万余人，毙敌11.7万余人，争取起义、投诚15.9万余人，合计51.9万余人。在三年剿匪斗争中，共歼灭匪特12.9万人。第一野战军有76万余名指战员负伤，1.8万余名指战员牺牲。在剿匪斗争中，共伤亡4300余人。“宝塔山下、关中平原、黄河岸边、天山南北，埋下了烈士的忠骨。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赢得了祖国大西北的解放，各族人们将永远怀念他们。”
——刊于《上海集邮》2021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