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定国：邮票上的选举

刚刚过去的2016年，世界上发生了不少与投票密切相关的事件，吸引了全球亿万人的眼球。例如万众瞩目的英国脱欧公投，丑闻不断的美国总统选举等。在不少国家历年发行的邮票中，有许多题材表现了公民和妇女争取投票权的历程、重要的选举活动，以及选票和投票箱，它们记载了历史的重要片断。

“公投之国”和其他六国 

如果要问世界上哪个国家对公投情有独钟？答案毫无疑义地指向中欧国家瑞士。瑞士被称为“公投之国”，靠全民投票表决国家大小事务已经成了瑞士人民的生活方式。其公投议题涵盖广泛，从法律外交到经济社会，从劳工休假到薪资福利，甚至还包括动物权益。瑞士每年要举行3－4次全民投票，例如2016年就在2、6、9月举行了三次公投。9月25日的公投有3项动议：上调养老和遗嘱保险金、支持绿色经济、新《联邦情报法》。最终前两项被否决，倡导全民监控的新《联邦情报法》却获得通过。 

瑞士从1848年至今已举办过570多次全民公投，其次数超过其他国家公投次数的总和，因此瑞士名列早期发行选举题材邮票的国家之一绝非偶然。图1是瑞士1938年9月17日发行的表现投票场面的10法郎邮票，用绿色单色印刷。人们排队等候投票，其中一人正在投票，两位已完成投票转身离去。票箱旁有人站立，像是监票的人员。这枚邮票是全套3枚《瑞士联邦》普票中高面值的一枚，并非专门纪念某一次投票。当时二战阴云密布，迫在眉睫，邮票上的选民表情肃穆。

1944年5月28日，厄瓜多尔人民爆发大规模起义，推翻了阿罗约·德尔里奥政府。厄瓜多尔邮政在1946年发行1套4枚邮票，纪念革命2周年。其中有一枚的图案为一个男性劳动者和一名女学生手持选票，邮票面值所在的方框成为投票箱，邮票底边印有西班牙文 “人民选举权”（图2）。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美军占领南朝鲜，成立军政府。1948年5月10日，李承晚集团举行了分裂朝鲜的选举。选举当天，南朝鲜发行1套5枚邮票。其中3枚低面值邮票的图案相同（图3），2枚高面值的图案也相同（图4），但颜色均不同。邮票上出现身穿民族服装的选民、选票和投票箱。当天选出制定议会议员198名，8日13日宣布成立大韩民国，李承晚任总统。

1954年9月15到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为庆祝大会召开，邮电部发行纪29邮票1套2枚。图5是其中表现“普选”的一枚，一名女工在投票箱前投下了神圣的一票，表现新中国公民拥有的选举权，包括妇女的选举权。

瑞典国王卡尔十五世在位期间（1857－1872）推动国内法律改革，他的格言是“国家以法律建成”，1862－1864年在他主导下通过的市政法、教会法和刑罚法一直沿用至今。市政法中规定了市议会的选举办法，并给予了未婚妇女投票权。1962年瑞典发行1套3枚邮票，纪念市政法100周年。邮票中出现投票工具、法律书籍和木槌（图6）。

公元987年，西法兰克王国君主路易·加洛林死后无嗣，法兰西岛公爵雨果·卡佩 （约938－996）被贵族推举为法兰克人的国王，建立了卡佩王朝（987－1328）。历史学家视之为法兰西王国的开端。1967年法国发行1套3枚《法兰西历史》邮票 ，其中1枚表现近千年前贵族投票选举卡佩为国王的场景（图8）。这是在邮票上出现的年代最为久远的选举场面。

美国发行的选举邮票 

美国邮票上最早出现的选举题材邮票，是关于它的一个自治领地波多黎各。波多黎各位于加勒比海大安的列斯群岛东部，1898年的美西战争结束后，失败一方的西班牙将波多黎各割让给美国。美国国会在1947年允许波多黎各总督由选举产生。1948年11月2日，波多黎各举行了首次总督选举，路易斯·穆尼奥斯·马林赢得选举，后来连任了4届总督（1949－1965）。美国在1949年发行3美分邮票，纪念总督就职典礼，邮票图案为一个戴草帽的农民手持齿轮和选票箱（图9）。

18世纪及19世纪早期，美国女性没有投票权，已婚妇女不能拥有财产、也无权提出财产继承要求，许多州的法律规定女性不能担任陪审员、不能上法庭作证、不能上大学、更不能从政。南北战争爆发前后，许多女性积极参与废奴运动。从19世纪中叶开始，女权运动开始兴起，其内容之一就是争取女性的投票权。1919年，在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的支持下，众参两院先后通过给予女性投票权的议案，即宪法第19修正案，此后送交各州批准。1920年，由于田纳西州的批准，达到了四分之三州批准的要求。8月26日，第19修正案由国务卿签署文件正式生效。这一天成为美国女性运动史上的里程碑。

1970年，美国发行6美分邮票，纪念第19修正案通过50周年（图10）。邮票上两次出现“选举”字样，其一是左侧一名女子举起的牌子上写着“投票权”，其二是车子外的旗帜上写着“为妇女选举”。邮票右侧的妇女正在使用1970年代的杠杆式投票机。

1995年8月26日，为纪念第19修正案通过75周年，美国再次发行邮票，面值32美分（图11）。邮票图案再现了美国历史上两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1913年3月3日是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就职典礼前一天，8000多名妇女齐聚华盛顿特区，举行了规模空前的游行，呼吁通过宪法修正案，让妇女享有与男子一样的投票权。63年后的1976年5月16日，成千上万的平等权利修正案支持者前往伊利诺伊州议会大厦。这两个历史事件的照片在邮票上叠加在一起。

第19修正案的通过是美国20世纪20年代的历史性事件，距1995年的邮票发行不到3年，它再一次登上美国邮票。图12是1998年发行的《世纪之庆》第2套小版张中的1枚邮票。邮票上的时髦女子将选票投入一个上了锁的投票箱，背景中出现硕大的“选举”（VOTE）字样，邮票右侧的文字为“第19修正案”。

1965年3月21到25日，马丁·路德·金领导了3000名黑人从阿拉巴马州塞尔玛到该州首府蒙哥马利市的和平游行，呼吁结束种族歧视，全程50英里。在民权运动的汹涌浪潮前，约翰逊总统在1965年8月6日批准了一项新的选举权法案。该法案强化了联邦政府的能力，来防止州和地方政府因公民的种族而否决他们的选举权。图15的邮票就是纪念1965年的选举权法案。

图16是美国1977年发行的3美分普票，表现早期的投票箱。从邮票左侧沿弧形连到下方的文字为“投票自由·民主根基”。它是美国在1975到1981年间发行的《美国史料》系列普票中的一枚。系列普票分为5组，每组4枚。属于“民主根基”这一组的4枚邮票表现写作、演讲、选举和阅读自由。

这些邮票真实地记录了美国妇女争取投票权的运动，以及美国黑人的民权运动，也追记了作为运动成果的美国宪法第19修正案和选举权法案。

新西兰的妇女选举权 

19世纪后期，许多个人和组织一直在游说新西兰政府让妇女得到更多的政治权利，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投票权。第一个妇女法案在1877年提出，但被议会否决。新西兰政府后来数次提出让妇女得到投票权的动议，但每次都在议会中惜败。从1892年起，以凯特·谢菲尔德为首的妇女运动日益壮大，在1893年提交的第3份请愿书征集到了3.2万名妇女的签名，导致了选举法案在1893年9月获得通过。妇女投票权以法律形式得以颁布，从此，新西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女性拥有投票权的国家。当年11月，新西兰境内有投票权的妇女们第一次参加了投票。尽管选民注册的通知发出时间离选举很近，但将近三分之二的妇女参加了投票。

这样重要的事件，自然会在新西兰邮票上有所展现。到目前为止，有4套邮票纪念妇女的投票权。1968年是新西兰妇女获得选举权75周年，新西兰发行3分邮票，图案聚焦一男一女的两只手将选票投入同一个票箱（图17）。

1993年3月31日，为纪念新西兰妇女获得选举权100周年，新西兰发行1套4枚邮票，但其中只有面值最低的45分票与选举直接相关，近景中表现了投票现场的2位妇女（图18）。全套邮票上方均有文字“妇女的选举 1893－1993”，但尾数的3过于花俏，很容易误读为8。

仅仅过去6年，妇女选举权题材再次出现在新西兰邮票上。1999年发行的全套6枚的“千禧年”系列邮票表彰企业家、创新者和开拓者。其中面值40分的邮票上是4位妇女的照片，左侧有一只木质的投票箱，底边文字为“妇女选举权1893”（图19）。

2008年8月6日新西兰发行的“A到Z”全套26枚邮票的小版张中，英文“选举”（Vote）被用来作为字母V的代表。邮票中的人物是新西兰女权运动领袖凯特·谢菲尔德（Kate Sheppherd，1847－1934）（图20）。由于她的杰出贡献，她的头像还出现在新西兰10元纸币上。

新世纪以来的选举邮票

进入21世纪后，继续有不少国家发行了选举题材的邮票。法国2008年发行的普票全套6枚，其中0.65欧元的邮票3枚，用蓝色印刷，题材为选举投票（图21）、环境保护、和平。另有3枚红色同图票，面值0.55欧元。

2009年，不丹发行CD－ROM光盘邮票，纪念2008年3月24日在不丹举行的第一次选举。邮票上展示了人们排队等候投票的照片，身后的横幅上写着“幸福的投票”（图22）。那次选举选出了不丹首位民选总理，不丹就此结束了存在约百年的世袭君主制，建立起以议会为主体的君主立宪制民主政体。

2009年，印尼举行新一届议会选举。有44个政党11868名候选人争夺560个国会议员席位，成为印尼有史以来最多政党及最多候选人参选的一次。印尼邮政提前发行邮票，为大选做宣传。全套4枚，面值均为1500印尼盾，邮票左下角均有一个小投票箱，并标注了选举日期。图23是其中一枚，展示大选日期，其中英文“四月”（April）中的字母i用小手指和上方代表选举的打勾符号表示。小手指顶端的墨水采用特殊油墨，投票后两天内无法洗掉，被用来防止选举舞弊。

印度议会选举中最重要的一个常设机构是独立选举委员会。它由全国、邦、县、选区共四级选举委员会组成，在1950年1月25日设立。它对选举活动拥有广泛的职权，在选举活动中处于十分关键的地位，来确保选举在有序、公正的方式下进行。2010年1月25日，印度发行5卢比邮票，纪念印度选举委员会成立60周年。邮票左边是一位投票的妇女，排在她身后的人们举起了身份证，邮票右边是身份证和触摸式投票设备（图24）。

关于选举和投票题材的邮票，美国专题邮票协会给出过一个清单，列举了250项。本文只介绍了很少一部分。距今最近的选举题材邮票是加拿大邮政在2016年3月8日国际妇女节发行的，纪念加拿大妇女获得选举权100周年（图25），本文就用它来作为结束。

1916年1月28日，加拿大马尼托巴省的妇女率先拥有了投票权，邻近省份先后在3－4月间获得了妇女选举权。加拿大全国的妇女选举权法令在1918年5月发布，1919年元旦生效。加拿大的这枚邮票用金色和黑色印刷，英文“选举”（VOTE）字样中的O和T用金星的天文符号，即女性标志♀来取代，说明邮票主题是纪念妇女选举权。金星也称作维纳斯，有人因此把这个女性符号形象地比喻为“维纳斯的梳妆镜”。

　　　　　　　　　     ——刊于《上海集邮》201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