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因江淮等地水灾造成了严重的饥荒，社会各界纷纷举行活动，募集善款救济灾民。上海的一个外国宗教团体“圣保罗会”牵头发起，在张园举办了一次万国赛珍斗宝大会。会期原定仅2天，后又增加一天，即提前到5月23日开幕，至25日闭幕。当年赛珍会的影响很大，短短三天，就筹得善款1.2万元，《申报》、《北华捷报》等媒体均有相关的活动报道。这场展览是纯由女性主办的，相较于一般展览会多以男性主导来说，这次活动对当时男尊女卑的中国社会来说更是具有别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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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5月31日的《北华捷报》刊发了展会筹划的组织架构（图1），委员会主要成员以各国驻沪的领事夫人为班底，云集了上海滩的贵妇名媛，还包括一些洋行、商号老板的阔太太们，像当时上海第一豪门盛宣怀的夫人庄德华也名列其中。委员会中还包括了江海关洋员绵嘉义夫人（图2），这多少有点令人意外。
绵嘉义在由英国人赫德执掌的大清海关官运并不好，混了26年，在江南海关时也只是个超等帮办中班而已，按理，仅凭海关帮办的身份想要跻身申城的上流社会还是有难度的。不过，绵氏的社会背景却不容小觑。他的老爸很有来头，曾是19世纪西班牙德高望重的驻外领事，长期在亚洲地区工作，曾先后担任过驻新加坡、香港、厦门等地的总领事。得益于老爸的外交官身份，绵嘉义也因此与西班牙的政界人士，以及各国驻华领事们多有联系。1888年他回到西班牙巴塞罗那参加万国博览会期间，曾筹划出版其父亲的遗著，当时他通过巴塞罗那当地的政界人士联系到了西班牙海外部部长，西班牙政府后来以官方名义采购了该书250本，即一半的发行量，分派给西班牙各地的图书馆，以此作为对绵嘉义的支持；他还曾于1895年应法国驻福州领事方栋（Ernest Frandon）的要求拍摄了很多有关福州风景、农业及文化活动的摄影作品；1900年，他应美国驻华公使埃德温•赫德•康格（Edwin Hurd Conger）的请求，起草了一份有关在菲律宾华工状况的研究报告。后来，绵嘉义从大清海关离职后，还担任过西班牙驻沪领事馆的商务参赞，这些都反映出绵嘉义在当时驻华外交圈拥有一定的身份，其夫人能加入由领事夫人、贵妇、阔太太们组成的万国赛珍会筹划委员会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仅绵夫人参与了这届万国赛珍会，绵嘉义及其两个女儿，以及他的亲家也都参与其中。展会上特别搭建了一个西班牙的展区，它真实地再现了位于西班牙格拉纳达著名的阿尔罕布拉皇宫中的一个场景，其设计者茂得斯德•马尔迪（Modesto Martí）就是绵嘉义的亲家，大女儿多洛莉丝•绵嘉义（Dolores Mencarini）的公公，他曾在1906年短暂出任过墨西哥驻沪代理总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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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5月31日的《北华捷报》记载的西班牙展区的参与人员中，就有绵嘉义夫人、绵嘉义女儿及马尔迪女儿的名字（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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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嘉义及其亲家共同出资承建了西班牙展区，他们使用多种不同色彩的搭配，使得西班牙展区呈现出独一无二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完美效果。作为摄影师的绵嘉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能展现自己摄影水平的机会，在《上海社会》（Social Shanghai）1907年第3卷“西班牙展区”的章节，发表有三帧展区场景的摄影作品，展区正面照（图4），就出自绵嘉义之手。展区的阳台上安装了一扇带有帘子的小窗户，时不时地会有一位可爱的美女出现在那里，她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一首伴有吉他旋律的乐曲（图5）。展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充满着热情，并且融入到了现场的气氛中，她们穿着盛装（图6），并且各司其职，分担着自己的工作，这种完美的现场氛围和逼真的场景效果（图7），足以勾起每一位莅临展区的西班牙人的思乡之情。《上海社会》把西班牙展区誉为是整个万国赛珍会中最精致、最完美的展区（图8）。展会期间，他们出售西班牙产的香烟和扇子等商品（图9）。绵嘉义夫人罗萨里奥•布兰科（Rosario Blanco）为展区取得的极大成功感到非常高兴。几乎没有人在参加了上海的这个义卖会后，不从这个成功的展区内带走一件精美的礼物，这也再次证明了她和她聪明伶俐的助手们取得了成功[2]。绵夫人的助手中就包括了她和绵嘉义的两位千金，前文所述的长女多洛莉丝•绵嘉义和次女卡门•绵嘉义（Carmen Mencarini）、亲家马尔迪的两个女儿以及埃斯特班夫人（Mrs.L.Esteban）。她们的肖像可参见图6。
在当时，人们把能参与筹划一些国际性大型活动看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这次展会可以说给了绵嘉义及其亲家两大家族联合亮相的机会。
图10
顺便说一下，该年赛珍会还设有一家邮局，就位于展会入口处附近。同时主办方印制了一套四枚类似邮票式样的纪念印花，还刻用了两种纪念图章，一枚是双圈戳，内刻“万国振济赛珍会”字样（图10），另一枚是单圈中英文戳，除刻有中英文“万国振济赛珍会”字样外，还刻有英文“1907年5月上海”的字样。已见赛珍会期间，从会场邮局寄出的贴有纪念印花，并盖有纪念图章的封片，在上海市内寄递者均未另贴邮票。
本稿写作中，承蒙刘广实、邵林老师和西班牙巴塞罗那的查维•奥特利斯先生（Xavier Ortells）提供了不少帮助，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参考文献
1.吴方正.女性与博览会：以1907年两场展览为例[J].近代中国妇女史研究，2015，（26）27－32.
2.Xavier Ortells-Nicolau.(查维••奥特利斯•尼古拉).La Comunidad Española de Shanghai（在上海的西班牙社团）.在出版中.
3.The International Fancy Fair and Fete[N].The North China Herald(北华捷报),1907-05-31:525-527.
4.The International Fancy Fair and Fete[J].Social Shanghai（上海社会），1907，3：399-401.
5.王曼隽.风华张园[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3:118-125;176.
——刊于《上海集邮》2017年第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