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今年是人类首次登月50周年。本文回顾1969年美国第一次发行人类首次登月纪念邮票的前前后后。
邮票受到欢迎 首日盖销井喷
1969年7月20日，在全球亿万观众的注视下，阿波罗11号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月球表面。51天后的9月9日，美国邮政发行面值10美分的航空邮票（斯科特编号C76），第一次通过邮票来纪念人类首次登月（图1）。邮票表现宇航员走下登月舱的梯子，脚步踩到月球表面的那一刻，背景的月平线上方是人类居住的蓝色地球。底边蓝色文字是“登月第一人”。
搭载阿波罗11号的土星5号火箭是在7月16日美国东部时间9时32分发射升空的。在这一天之前一周，美国邮政部的最后一任部长 （1971年后改组为邮政总局）布朗特在7月9日宣布阿波罗11号登月时将发行登月纪念邮票，美国邮政还会将第一封信送上月球。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轰动。就在布朗特宣布之后几天内，要求代贴邮票制作首日封的请求，以每天6到8万封的速度，像雪片一样涌入首都华盛顿邮局。这里要做一个简单的说明，当时的美国邮政为集邮者提供代贴新邮、然后加盖首日邮戳的服务。生活在非首发城市的集邮者，可以将未贴新邮的空白首日封套封后寄往首发城市的指定邮局，但必须最晚在新邮首发当天寄出你的套封（以邮戳为准）。许多集邮者将等值于新票面值的硬币固定在卡片纸上，随空白首日封寄往首发城市。这种代贴新邮的服务到1983年8月1日才终止。
对首发城市的指定邮局来说，短时间内涌入大量空白首日封，要为集邮者代贴大量新邮票，还要处理大量的小型汇款和现金的会计业务，使这些邮局不堪重负。登月首日封的代贴服务就出现了这样的井喷现象。登月邮票发行后的第一个星期，华盛顿邮局处理首日封代贴业务的工作人员从40人增加到100人，每周工作7天。4台盖戳机器每天工作12小时，15人用手工加盖了大约100万件首日封。
国外也有大量订单纷至沓来，其中瑞士订单有16万件，德国订单先是8.5万，后又追加6万。来自拉丁美洲的46万。订单来自100多个国家，其中大部分并非集邮者。有20万外国集邮者使用国际回邮券，每张价值13或20美分，即当时的美国国际平信邮资，或寄往欧洲的航空邮资。
图2
图3
一些来自国外的信件用他们本国的文字书写，因此出动了外语电台的人员来帮忙翻译。处理首日封的工作持续了5个月，一共盖销了8743070件首日封。对比同时期的首日封数量，通常的纪念邮票首日封盖销数量约50万，只有1962年2月20日的“水星计划”（图2）首日封超过了300万。1969年5月5日的“阿波罗8号”（图3）邮票图是宇航员安德斯在1968年12月24日拍摄的“地球在月平面上方”，首日封盖销也只有90万。4个月后的“人类首次登月”盖销量几乎是前者的10倍，可见后者的巨大吸引力。
争当首发城市 花落首都特区
阿波罗11号的“鹰”号登月舱在1969年7月20日下午4时17分43秒（休斯敦时间）在静海（Sea of Tranquillity）登陆。它却让美国两个名为“静”的城市为争当首发城市变得不再宁静。新泽西州的城市名字中含有一个“l”（Tranquility），加州的城市名中有两个“l”（Tranquillity）。如果谁能成为这套邮票的首发城市，在数以百万计的首日封上盖上有这个城市名的首日邮戳，那将是享誉全球的莫大荣耀。这两个城市很快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新泽西州牛顿市的商人阿斯佩罗是一位狂热的集邮者，他发起一项活动，争取让附近的宁静市成为首发城市。他给邮局写信，敦促该地各社区组织支持他的想法。理由中有一条：实现人类首次登月的宇航员之一巴兹·奥尔德林出生于新泽西州。
其实不用多想，两座宁静城都不可能成为这套邮票的首发城市。这样重大的轰动全球的事件，绝不是因为和月球上的登陆点同名就可以拿下的。只有首都华盛顿特区才能挑得起首发城市的重任，享受万众聚焦的荣誉。花落华盛顿，自然是这套邮票首发城市的不二选择，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首发式有三场 参加者达五千
9月9日邮票首发，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高潮。当天的首发式不是一场，而是三场。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场于当天下午在希尔顿酒店举办，约有5000名宾客挤进酒店巨大的国际宴会厅，以长达2分钟的欢呼声迎接3名宇航员，创下了美国所有邮票首发式之最的纪录。
图4
这一场首发式从开始到结束都充满了欢乐轻松的气氛。当主持者向驾驶哥伦比亚号指令舱、因而没有像其他2名宇航员一样登月的迈克尔·科林斯赠送全张邮票纪念册时，开起了他的玩笑，说他为登月走了99.99%的路程，却是没有从电视上看到人类登月的唯一美国人。图4是在现场分发的首发式邀请信纪念品，末尾一行标注首发式的时间是9月9日下午4:15。但邀请信上的邮票不知什么原因是倒贴的，猜测可能是忙中出乱的缘故。
图5
图5是首发式上为人类首次登月邮票揭幕。左起为宇航员科林斯、阿姆斯特朗、奥尔德林，最右是邮政部长布朗特。
最负盛名的一场在白宫举行。那些收到尼克松总统邀请信的幸运宾客有机会收到一份双色印刷的首发式节目单，并与宇航员面对面交流。尼克松曾在7月20日午夜前和月球上的宇航员通话，说这是白宫“有史以来最具历史意义的电话”。阿波罗11号7月24日上午11点49分“飞溅”太平洋中部的时候，尼克松亲自登上大黄蜂号回收船欢迎宇航员归来。宇航员隔离3周后，尼克松于8月13日晚在洛杉矶举行国宴，向宇航员颁发了总统自由勋章。11月5日又在白宫草坪接见了宇航员。但笔者无法查阅到任何关于尼克松出席白宫首发式的新闻或照片，应该认定尼克松并没有出席白宫的首发式。
第三场首发式当晚由国家宇航局在肖勒姆酒店以宴会形式举办，3位宇航员也应邀出席。
邮票规划在先 实际登月在后
图6
图6显示的登月邮票上，盖销的竟然是7月20日登月当天的邮戳！上半圈的文字为“登月”。不明底细的集邮者在多年以后也许会猜测，是邮票早就印好，提前流了出去？还是人为倒拨邮戳日期加盖的？其实这些猜测都错了。原来邮票规划在先，实际登月在后。图6来自贴了登月邮票印样的信封，它随阿波罗11号登月，由宇航员在返回地球途中加盖邮戳。不但如此，这枚邮票的母模也随着阿波罗11号升空。返回地球后，被用来制作这枚邮票的印版。
这枚邮票的设计过程在前期严格保密，有点类似1962年发行的“水星计划”。“水星计划”邮票印好后密封打包送往各地邮局，但明令不准打开。直到美国宇航员约翰·格伦绕地球三周并安全降落后，才通知各邮局开包出售。
时间进入1969年3月下旬。邮政部长布朗特提出课题，邮政如何应对将在7月16日升空的阿波罗11号？布朗特在这年1月20日随尼克松政府上台。他已经发行了2种由其前任规划的纪念邮票，还有12种也在发行计划中，具有纪念碑意义的登月邮票将是他第一次大展身手的舞台。
前面谈到，1962年的“水星计划”邮票的首日盖销超过了300万。布朗特在和他的公共信息助理亨德森、美国宇航局公共事务助理谢尔讨论时提出，“我们如何超越这个纪录？” 谢尔首先建议，可否带一块印版上月球，然后在它返回地球后，用它来印刷邮票？布朗特则建议，可否让宇航员在月球表面盖销一封信件？
三人此刻都没有意识到一块印版的重量达16千克。阿波罗11号官员对此建议犹豫不决。此时，集邮部门的主管布利森丹提出，印版是由母模间接制作的，而母模只有10.2X8.9厘米，厚0.6厘米，重量大约450克，因此不如带母模上去。
关于这枚邮票的尺寸，认为一定要比通常纪念邮票大，因为尺寸本身是邮票重要性的标志。在这个思路下，发行的登月邮票尺寸为45.7X26.7毫米，比通常纪念邮票36.6X21.3毫米的面积大了56%，创造了美国邮票最大尺寸的纪录。以往容纳50枚纪念邮票的邮局全张，只含了32枚登月邮票，印刷全张含128枚邮票。
邮票设计逼真 无须继续保密
图7
接下来的议题是邮票设计，布朗特坚持必须是一个出色的设计。当时他尚未任命新的邮票顾问委员会，旧的委员会中的多哈诺斯尚在处理一些内部的邮票设计问题。多哈诺斯推荐了他的朋友保罗·卡勒。这位康涅狄克州的画家曾在1967年设计过5美分双连邮票，纪念1965年美国宇航员第一次太空行走（图7），而且当时他正在宇航局参与阿波罗11号的艺术项目，是最佳人选。
多哈诺斯打电话给卡勒，卡勒于是立即投入图稿创作。他画了大量的铅笔素描，包括纵向和横向票幅。与此同时，多哈诺斯迅速前往华盛顿，与邮政部长和集邮官员商量。在他返回康州时给了卡勒更明确的简报，说明邮票需要表现“登月第一人”。显然，邮票上将只表现一名宇航员。
图8
图9
阿波罗11号任务对着陆的每个细节都进行了预演，美国宇航局为卡勒提供了详细的预演课程照片，包括登月宇航员首先将其左脚踏上月表。图8左起依次为阿姆斯特朗受训的照片、卡勒的绘画、完成的图稿局部，以及雕刻的邮票局部，图9是卡勒最后的铅笔素描和彩色素描。当多哈诺斯将图稿带往华盛顿，立即得到了批准。 全球亿万观众看到阿姆斯特丹走下登月舱梯子，踏上月球表面的那一场景，竟然与卡勒先前创作的邮票图稿完全一致！
没有查到卡勒交稿的具体日期，但从布朗特3月下旬提出课题开始，到以下一系列日期数据可见，卡勒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设计图稿。4月21日，承印邮票的美国雕刻印刷局得到授权，开始在卡勒图稿基础上制作模版。由琼斯完成的模版在5月13日得到布朗特的批准。
邮票采用平板和雕刻凹版组合印刷。先用双色胶印机印黄色和浅蓝色，然后是红色和深蓝色，最后是凹版印刷图案部份的黑色和深蓝色（包括面值和国铭）、底边蓝色文字和右边红色文字，用几欧里印刷机一次性添加。
布朗特在6月10日批准了一个母模印样，并将雕刻凹版母模移交给宇航局代表。休斯敦方面迅速回话说，母模还是太重。宇航局的专家用金刚钻切割工具切去侧边到离邮票只有半英寸（1.3厘米），并将原本只有0.6厘米厚的母模再割掉一半，将重量从450克减少了70%，只剩下3盎司（85克），然后用真空包装起来。这里用“斤斤计较”来描写已经远远不够，可以称得上是锱铢必较。
7月10日，邮票开始试印。布朗特在7月中旬指示，所有试印邮票必须全部销毁。新的转移钢轴和印版要等母模从月球飞行返回后生成，但不包括平版，因为它没有参与月球之旅。截止7月第一周，严格遵循了类似“水星计划”邮票的保密措施，但进入7月中旬，邮票发行计划无须继续保密，反而要加大力度宣传，吸引公众的兴趣。这才有了本文开始介绍的布朗特在7月9日宣布发行邮票后引起的巨大轰动。
登月邮票和“水星计划”有什么不同呢？水星计划当初被一再推迟，如果以悲剧告终，就不会发行邮票，所以保密到最后一分钟。可是登月的日程早就公布，前期阿波罗计划的成功增强了人类登月的信心。一旦飞行成功但母模损坏，雕刻印刷局有备用模板。一旦任务以灾难告终，未能发行邮票也不会引起追究。
邮票发行上亿 首日封几百种
图10
母模随登月舱降落在静海，但保留在舱内。 2名宇航员登月期间没有留出盖戳的时间，而且贴有印样的信封随指挥舱在月球轨道上盘旋。直到返回地球途中的7月22日上午10到12点（美国东部时间），由3名宇航员一起握着戳具完成了图6的盖销。宇航员曾被告知如何更改邮戳中的日期字钉，一旦登月日期不是预想的7月20日的话 ，但他们没有尝试更改邮戳日期。在信封上正式盖戳之前，3名宇航员各自试盖了一个，奥尔德林的试盖戳（图10左）在几年前以8.75万美元拍出，阿姆斯特朗的（图10右）在去年以5万美元拍出，科林斯的试盖戳尚未露面。
由于母模没有暴露在月球表面，所以它没有像宇航员一样在返回地球后隔离3周，而是经休斯敦净化处理后，在7月31日被送往华盛顿和布朗特合影，随后送往雕刻印刷局。实际印刷动用了2块母版、10块平版和17块雕刻凹版。平版在7月24日开印，凹版从8月20日开印。9月25日完成全部印刷，共169.404万个印刷全张，2.16371712亿枚邮票。8月30日起向各邮局分发，到最后一批库存在1971年6月28日清空为止，共分发了1.522648亿枚邮票。邮票发行量1.52亿的数据应该来自这里。登月邮票一直出售了2年5个月，到1972年2月3日为止。
图11
美国邮政为这套邮票提供了3种首日邮戳。两个圆形日戳并排的为手工加盖（图4），上下排列的是机器加盖（图11），4条横线中有“首日发行”字样。其中“登月”邮戳复制了宇航员盖销的戳，因而具有特别的纪念意义。另一种只有首发日9月9日的戳，有4横线但无“首日发行”字样，为机盖戳，有大戳和小戳之分。
图12
登月邮票激发起首日封公司和广大集邮者制作首日封的热情。美国首日封协会1975年发布的登月邮票首日封目录收录了252种不同的首日封，图12是目录中的前3种。2014年更新的版本将图录扩大到了372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