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林：善良的牛

在“动物牛”形象中，中华传统文化对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善良如斯、温顺如斯，牛吃苦耐劳的形象深得人们的喜爱。作为《汉书·地理志》里“五畜”（后为“六畜”）之一，无论是黄牛还是水牛，在这片大地上土生土长的牛用它 任劳任怨的工作享受着人们每年新春佳节“六畜兴旺”的美好祝福，犹如农家的一份子。从另一方面来看，汉字“牛”的造字原理是用局部代表整体：只要描绘出特征最鲜明的牛角，不画全身也能看懂（图2）。

如果说耕田生产是牛的工作，那么放牧和饲养则是符合牛习性的美好生活。放牧是最原始的养牛方式，甲骨文中的“牧”字即是“以手执鞭驱牛”之意。放牧养牛不仅是起源于夏商时代的一种特定的职业“牧官”，也是古代农家最常见的养牛方式（图3）。“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清明雨景里的孩童闲适地放牧玩耍、骑在牛背指路，这是杜牧笔下最欣然自得的童趣。随着牛耕和养牛业的发展，舍饲养牛成为放牧养牛的重要互补，“牢”字最初的含义并非监牢，而是供躲避风霜雨雪的牛栏或牛棚（图4）。对牛的舍饲圈养不仅是畜牧生产和农耕生产的一个变革，也是农业时代的重大发展。

除了农业生产中的“动物牛”，“生肖牛”同样是牛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仅次于子鼠的生肖牛在中华文化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并随着世界文化交流传播至大洋彼岸（图5）。得益于牛乐观开朗的动物形象，牛年出生的孩子深得大人们的喜爱。朴实的人们相信属牛的孩子和牛一样，只要有付出就会有收获，这也是人们对善良乐观的牛的赞美和对靠自己双手创造的美好生活的向往（图6）。

有别于其他具有“多子多福”寓意的生肖动物，位列十二生肖第二名的牛更多的是“犊育儿”的形象化身。重视对后代的教育是中华民族薪火相传的优秀传统，舐犊情深，对小牛犊的保护和教育是牛妈妈最重要的事情（图7），牛的舐犊之情在一定程度上正好迎合了农耕时代生产生活条件下人们重视教育的观念。由此，引申到人们的生活情境之中，甚至有了李密放牛时“骑牛读汉书”的历史典故，善良的牛陪伴背上的读书娃，成为后世莘莘学子求知学习的典范（图8）。

与此同时，牛在中华文化的不同背景下也被赋予了形式多样而又各具特色的生动形象。作为伴随着农业时代人们生产生活发展的动物，中华文化中的牛同样可以是人们眼中镇水护土的守护神，可以是民族文明的创世神，也可以是救民护民的庇佑神。

作为历史上常见的“镇水神兽”，无论是镇守在山西省永济市古“蒲津渡”的黄河开元铁牛（图9），还是镇守在颐和园昆明湖畔的镇水铜牛（图10），都是我国传统文化中牛“镇水护土”的生动体现。在信仰之外的科学使用中，镇水铁牛或铜牛也因其稳定性和可靠性被用来固定水里的铁链或者浮桥，乃至被用于观测水位。在我国少数民族地区，有多个少数民族将牛奉为神、保佑粮食丰收的例子。以生活在云南省西南部佤族为例，佤族的创世史诗《司岗里》和古代神话《达惹嘎木》中，记述了牛是人类始祖的传说。此外，土家族祖先们流传下来的神牛盗取仙谷送给人们种植的传说则赋予了牛另一番神圣色彩。各种关于牛的民间信仰和传说多以牛勤恳踏实为人们带来美好生活为主题，无不体现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朴素追求。

善良而勤恳的牛永远在努力开创新的时代奇迹。安放在深圳市委大院南门口的“拓荒牛”雕塑已成为深圳乃至我国改革开放、开拓进取的精神象征，其强烈的动感造型和奋斗精神激发着中国人自古就蕴藏在血液中的拓荒牛精神、激励着人们“一切皆有可能”（图11）。在中国人心里，牛是实干家的化身，是勤恳拼搏的劳动者，彰显着正义和善良、代表着无私奉献和开拓创新（图12）。

在动漫形象中，善良的牛不仅在于传统文化层面，更是多元文化中善良拼搏的象征。以深得人们喜爱的2008年北京残奥会吉祥物福牛乐乐为例，设计灵感来自中国古老的农耕文明的福牛乐乐，蕴含着残疾人运动员自强不息和顽强拼搏的精神，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与残奥运动员奋发向上的品格以及北京残奥会“超越、融合、共享”的理念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