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为了打破国民党政权对航空邮务的封锁,人民邮政一直不懈建立航空邮务。华北区1949年4月18日开办国际航空邮务,5月下旬暂停。此后华北区、华东区通过水陆路至香港,再航运至国际地区。中南区1949年11月7日开办航空邮务,南向香港转航空邮运逐渐稳定。1950年3月10日起北向苏联三条往返航线逐步建立。
曾几何时,解放区因无航机运营,被判断为人民邮政解放区时期无航空邮务。直到1990年代后期,香港集邮家纪觉英率先解读解放区航邮,北平于1949年4月18日,天津于1949年4月20日先后恢复航空邮务。《天津邮政史料》(第五辑)亦给出相应的资料,国际航空邮资为人民币100元。
香港《大公报》1949年4月18日刊载:北平邮政局开始收寄各地邮件,航空邮件由上海转发;寄香港、澳门的信函和明信片按国内资费,其他邮件按国际资费,暂时不收航空邮件。国际平信邮资18元(续重9元)、挂号18元、航空100元。
图1为《大众日报》1949年5月7日刊载华北人民政府于4月25日公布区外通邮办法。为便利通邮联络事务由华北邮电总局及上海邮政总局共同派员在指定之地点设立通邮联络处,其办法另定之。主要通邮方式规定为甲、海运:暂定为上海、秦皇岛(或天津)转,情形需要得变更之。乙、空运:暂定为北平、上海线,情形需要得变更之。丙、陆运:区内与区外交界之省区,应以交通线上之邮局为邮件之重点交换局,以便转运邮件。
随着人民解放军向全国进军,国民党在军事上接连败北,国民党南京政府交通部于4月20日决定:“以目前形势变迁,通邮事只宜作口头协议,不可签署文件,并停止通邮一切宣传。”国民党政府拒绝在国共双方拟定的《国内和平协议(最后修正案)》上签字,国共谈判破裂,南北通邮亦宣告结束。
经分析比较,笔者认为人民邮政解放区航邮建立及发展在1949年存在四个不同阶段。,人民邮政解放区航邮构建一直处于探索阶段,选择方式因解放区的范围扩大而不断变化,因资料匮乏,要系统研究、逐期分析难度比较大。鉴于上海、广州的相继解放,原有航空邮路走向产生改变,解放区航邮的建立与发展过程可划分阶段如下:
一、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后的起源阶段;二、南北和平谈判期间的摇篮阶段;三、建立国统区上海、广州中转站阶段;四、全面发展阶段。每个时间节点都是笔者在翻阅参考大量当时报纸信息后得出。以上仅为笔者一家之言,难免有视野之局限性,还望知晓这段邮史的专家斧正,共谱人民邮政解放区航邮之赞歌。
(一)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后的起源阶段
北平解放前,外围已被解放军包围,陆路运邮,几无可能,要想通邮仅限航空邮运。目前笔者所见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前通邮实例,均为航空信函。翻查北平解放前史料, 1949年1月21日国共签署《关于北平和平解决问题的协议》,双方约定1月22日起停战。
北平和平解放正式谈判,先后进行了三次。第三次是在1月14日至17日。16日双方签署了《关于北平和平解决的初步协议》14条。19日将协议正文增补为18条,附件4条,共22条。22日,傅作义在《关于北平和平解决问题的协议书》上签字,并发表广播讲话。同时,城内国民党守军开始移至城外指定地点听候改编,到31日全部移动完毕。1949年1月31日,人民解放军入城接管防务。至此,北平宣告和平解放。
围绕这个特殊时期,笔者认为国共双方签署《关于北平和平解决问题的协议书》后,北平之前停止运营的东单临时机场便恢复航空邮运,保持畅通直至北平解放为止。这一阶段的时间仅为7-9天,而且名义上虽为国统区北平邮政,其实称之为军事管制下的解放区航邮起源亦不为过。
笔者在2020年底喜获香港《申报》(下文《申报》皆指香港版)1949年刊载资料,之前未曾通盘掌握的细节终于浮出水面。以下为《申报》1949年1月20日和27日有关航机邮运的报道,国统区北平最晚航机于1月20日由中国航空公司C7型机驶入北平(图2)。停战协议期北平最早航机于1月25日由中国航空公司驶入上海(图3)。
以下实例佐证笔者观点且和史料报道相吻合。
图4为汉口1949年1月8日寄北平航空挂号信函,到达戳为北平1月22日,邮资金元4.5元(信函0.5元、挂号1.5元、航空2.5元),贴票符资,邮程14天。航空信函邮程14天,明显是积压邮件。按照《申报》1949年1月20日报道,说明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前,有一批积压邮件由航机邮运于20日抵达北平,这是其中的一件。
带着疑惑,笔者一直关注这个时间节点,功夫不负有心人,近期又觅得一件这一时间节点的北平寄广州航空信函。
图5为北平1949年1月17日寄广州航空信函,到达戳为广州1月27日,邮资金元5.5元(信函0.5元、航空5元),贴票符资,为航空邮资调资为金元5元后的首日实例,邮程10天,耗时仍然较长。按照《申报》1949年1月27日报道,说明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后,有一批积压邮件于25日通过北平由航机邮运抵达上海,这是其中的一件。
由上述二件进出北平航空信函对比分析,邮程均较长,由此可见,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前,航空邮路曾因解放战争原因中断数日。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后,北平即时恢复航空通邮。
图6为北平1949年1月24日寄德国航空信函,无到达戳。邮资金元80元(国际信函20元、国际航空60元),贴票符资。
图7为纽约1949年1月15日寄北平航空信函,无到达戳。邮资25美分,贴票符资,从时间上看解放前夕可航运至北平。
目前已知航空信函最晚通航例为1949年1月28日北平至广州,有广州2月2日到达戳证实航空邮路畅通,1月29日和30日暂时尚处空白期。而到1月31日北平解放日,人民邮政当家做主后,原本已恢复的航空邮路再次中断。鉴于北平停战协议签署后到和平解放之前的7-9天中,航邮一直保持畅通。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后邮政员工基本全部留守原岗位,这一阶段亦可称之为军事管制下的解放区航邮起源阶段。
(二)南北和平谈判期间的摇篮阶段
1949年2月15日中共中央发布南北三通政策指示。三大战结束后,恢复生产和进行经济建设是摆在中国共产党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1949年2月15日,中共中央复彭真、叶剑英并告总前委、天津市委、华北局并发各中央局、各前委电,指出:“(一)为了恢复南北商业联系,发展生产;(二)为了使南方各大城市资产阶级了解我党政策措施,便利我们在占领南方各大城市时孤立国民党,顺利地接收、管理和发展各大城市的生产;(三)为了使轮船、飞机、邮政、电报从国民党手中转入我们手中等项目的,我们对于不论何种轮船业、民航公司(中航、央航),都应当允许其先在平、津、秦皇岛恢复通航。北平电讯局未停,天津电讯局亦应准备恢复通电。平、津与南方邮务交通亦应恢复。银行、钱庄、邮局及商家的汇兑,亦应恢复。”“你们对于南北通船、通航、通邮、通电、通汇诸事,应当看作一件大事去做,而不应当采取消极态度”。这一指示的颁布,为南北实现通航、通邮、通电,恢复生产奠定了基础。
1949年3月9日,华北人民政府邮电总局公布了《关于蒋管区通邮暂行办法》,并指定北平、天津、秦皇岛为华北进出口邮件交换局,可与上海等地交换邮件。至此,南京、上海、青岛、江苏、安徽、甘青宁、河南、湖北、陕西等地的国统区,都同解放区实行通邮。3月31日,上海邮局监理员王震百为随员的邮政代表团,从上海搭乘南京政府赴北平和平谈判代表团人员飞机飞往北平。目前已知1949年3月31日为上海北平谈判专机首次抵达北平时间,携带上海航邮24袋、南京航邮95袋。4月1日南京北平谈判专机再次携带上海航邮6袋。4月1日和3日专机由北平回沪二次,分别带回北平寄沪航邮8袋和11袋。4月5日专机由北平回南京一次,带回北平寄沪航邮1袋。
香港《大公报》1949年3月30日刊载:国民党邮政总局所派与中共复邮的代表已定本月31日赴北平。另据《1949年国共双方举办通邮通汇档案资料选》所述:上海载去北平航邮24袋,重163公斤,南京发北平航邮95袋,重464公斤。
图8为上海1949年3月29日寄北平航空信函,邮资金元220元(平信50元、航空170元),贴票符资。有北平1949年4月2日到达戳,邮程4天。1949年3月31日国共和平谈判在北平举行,随机运送119袋邮件预示着解放区国内航空邮务开启,临时航空通邮,专机往返航运五次。此封是记录人民邮政“南北通邮”通过飞机由国统区上海寄往北平的30袋邮件实例中的一件,此封是随谈判人员专机于4月1日由上海至北平通邮之实例。
香港《大公报》1949年4月15日刊载:“南北通邮”因北上船只减少及飞机极少北飞,已陷入呆滞状态。
图9为国统区上海1949年4月11日寄解放区北平航空信函,邮资金元600元(平信100元、航空500元),贴票符资。有北平1949年6月16日到达戳,邮程66天,说明4月11日后的航空邮件,已无航机到达解放区北平,而是通过陆路寄至北平。鉴于1949年4月20日开始渡江战役,此航空信函北上陆路受阻,直至华东地区解放,方顺利抵达解放区北平。亦从侧面证实“南北通邮”航邮这段邮史划上了句号。
(三)建立国统区上海和广州中转站阶段
一、国统区上海中转站
华北解放区北平1949年4月18日公告收寄国际邮件,通过水路由秦皇岛(或天津)寄至国统区上海,由上海邮运至国际地区。中国人民解放军按照中央军委指令,决定于1949年4月20日晚发起渡江战役。次日占领了铜陵、繁昌等地;4月22日解放军已占领镇江、扬中、江阴等地区并控制江阴要塞,封锁长江;4月23日,南京、镇江、常州、无锡等广大苏南地区相继解放;5月3日杭州解放。江浙两地相继解放后,上海的外围邮路已全部封锁,上海于1949年5月27日解放。5月30日上海市提前执行华东解放区6月1日国内邮资表,并公告开始接收外埠和国际邮件。
图10为解放区北平1949年4月20日寄至美国挂号信函,经华东解放区上海1949年5月27日和美国旧金山1949年7月7日转口,有美国库卡蒙加1949年7月8日到达戳。上海于1949年5月27日宣布解放,此挂号信函亦是华东解放区上海首日处理的国际信函。人民邮政华北区第一期国际邮资:平信18元、续重9元、挂号18元、合计人民币45元,此件贴票符资。鉴于国统区单方撕毁通邮协议,邮件搁置在通邮联络处且在上海解放日就即时处理,两个月之后抵达美国库卡蒙加。
根据纪觉英的藏品,1949年4月21日寄美国国际双挂号信函,有广州5月21日经转戳,说明4月21日起国际地区通邮国统区中转站已移到广州。换句话说,华北区4月18日公告收寄国际航空邮件后,国统区上海中转站的实际运营时间很可能只有三天,鉴于1949年4月20日开始渡江战役后,国共南北不通邮。请恕笔者孤陋寡闻至今无缘得见国统区上海1949年4月18日至5月23日之间经转的解放区人民邮政国际航空信函。(注:国统区上海1949年5月24日起对外航空邮路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