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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春季的一天，一个形象古怪的年轻人光顾了一年一度的巴黎美术沙龙展览现场，他的手推车上放着两幅油画，在周围众多参展画家们好奇的目光下，这个“乡巴佬”把他的作品抬到评审团的面前。果然不出所料，评审团断然拒绝了他的作品。40年后，当这个在艺术评论界饱受攻击的人在家乡去世时，先前对他的嘲笑声与咒骂声尚未消逝。他，就是对20世纪艺术的产生具有先导作用，被西方后一代艺术家推崇为“现代绘画之父”的保罗·塞尚（图1、2、3）。
图4
1839年，塞尚生于法国南方普罗旺斯一个乡土气息很重的家庭，父亲拥有当地的一家小储蓄银行。按当时法国有产阶级的传统观念，塞尚被父亲送进波旁学院攻读法律。在波旁学院，塞尚获得了拉丁文诗歌一等奖和希腊文二等奖，并结识了一个最亲密的朋友，他就是后来的著名作家爱弥尔·左拉。在左拉的鼓励下，塞尚在左拉的住所画了多幅人物肖像。《亚历克斯在左拉的住所阅读》就是塞尚的一幅早期人物绘画（图4）。一年后，24岁的塞尚决定放弃法律专业，并于1862年考入了巴黎的美术学校。
在学校，他遇到了日后的印象派画家们，在这群人中间，比塞尚大9岁的毕沙罗对他的影响是决定性而年深日久的。两人经常结伴外出写生，在人迹稀少、宁静冷落的田野，他们全神贯注，忘却时间，随着光线的变化抓住点滴时间，交替在画布上调配颜色。在安详而古板的毕沙罗的身边，塞尚学会了控制住自己善于冲动的“外省人”的气质。
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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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缢死者之屋》作于1873年，这幅现收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的油画是塞尚艺术生涯中的重要作品（图5）。从作品的远景中可以看到奥维尔的景色，厚重﹑粗糙的油彩涂敷似乎证明塞尚想创造出厚实形体的企图。在毕沙罗的建议下，塞尚将此画拿到1874年的首次印象派画展上展出。结果，《缢死者之屋》与莫奈的《日出·印象》一起遭到官方沙龙的痛斥和咒骂。这样的遭遇导致塞尚在三年后退出了印象派展览，并离开巴黎回到普罗旺斯。临别前，他把自己在蒙巴纳斯画室里的几百幅油画都赠给了印象派的支持者﹑颜料商“唐居老爹”（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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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于芝加哥艺术中心的《奥维尔景色》也是塞尚1873年的作品，在这幅风景画作品中，画家并不着重于精确地复制景色，而是将源自当地的感受转化为艺术（图7）。《艾斯塔克的海边》曾被官方沙龙称为是一幅拙劣的作品，或是“怪异”的作品（图8）。然而塞尚强调“印象画派的作品就是以‘怪异’为核心”。塞尚在法国南方各地完成的一系列风景画作品说明，他是在探索造型和绘画空间，早期作品中的印象主义并未在他的心中生根（图9－图17）。在塞尚的晚年，圣维克多山这个题材将他深深地吸引。宽阔的山谷和连绵不断的平坦谷地，前有松树，后有山峦的秀丽侧影，为画家提供了一个使他永不厌倦的主题，塞尚取材于这座山的作品达70件之多。塞尚笔下的《圣维克多山》沐浴着阳光，画家的笔触更是加强了自然和谐之感（图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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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尚的静物画作品看来似乎笨拙，像是一块块颜料的拼凑，但都表现出坚固的特质和完美平衡（图19－图28）。《蓝色花瓶》绘于1890年，现藏于奥赛博物馆，是塞尚最具原创性的静物画之一，也是他最有名的静物作品之一。这束花不太容易辨别出来，似乎是深紫色钩鸢尾花，再搭配小黄花﹑樱草与天竺葵。蓝色花瓶背后衬着白色盘子，似乎有一道光线朝观者的方向照亮了它，花瓶几乎与墙壁的蓝色融为一体，使画面的效果变得很强烈，如同鬼魅一样（图19）。《有苹果和橙子的静物》同藏于奥赛博物馆，在大多数静物画中，塞尚使用一块白布，以赋予画作如雕塑般的形式。在这幅画作中，他还用了一块华丽的锦缎当作背景布幕（图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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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丹丝是塞尚的妻子，也是塞尚最喜欢的模特儿之一，他的许多画作都是以奥尔丹丝为题材。《穿红色衣裙的塞尚夫人》绘于1895年，画家夫人坐在挂有画框的墙壁前，这幅画是塞尚肖像画中的杰作之一（图31）。塞尚为奥尔丹丝画的油画肖像共有24幅，《温室里的塞尚夫人》是所有奥尔丹丝肖像画中最有名气的一幅，此画表现出深具原创性的优雅与洗练，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塞尚未将这件作品画完（图32）。现藏于圣彼得堡艾尔米塔日博物馆的《抽烟斗的男子》作于1895年，是塞尚的重要肖像画作之一，也是他的多幅同题作品之一（图33）。《狂欢节的最后一天》是莫斯科普希金美术馆的藏品，塞尚对即兴喜剧中的角色非常着迷，画中人是穿着丑角舞台装的儿子保罗，以及画家的朋友路易·纪约姆（图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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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色彩圆周图”的探索的过程都贯穿于塞尚的《法塔像》（图35）﹑《一个农夫的肖像》（图36）﹑《戴草帽的男子》（图37）﹑《戴青色帽子的奥贝尔》（图38）等一系列肖像作品中。由苏黎世比尔勒基金会收藏的《穿红色背心的少年》是塞尚完成于1895年的作品，作品中，人物占据了整个画面，而周围的空间则是由人物和色彩的互动关系之协调所构成。在这幅肖像画作品中，塞尚进一步探求物体的大小和色彩的相互关系，以及试图通过实景来营造出幻影效果（图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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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纸牌者》是塞尚在将自己平时画成的众多速写习作进行构图尝试过程中，反复构思的成果，他1888年返回巴黎，并开始初稿绘制，这幅作品明显地受17世纪法国画家勒南兄弟的作品启发。《玩纸牌者》表现了塞尚最亲切平和的情绪，即随着自己的心境画模特儿。画中的人物是严肃的，心事重重如同画家自己，具有平民的特点，这是塞尚人物画的顶峰之作，同一主题共有五幅变体画，分别被巴黎的奥赛博物馆和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收藏（图40、41、42）。为何塞尚总是重复描绘同样的题材：静物﹑风景﹑肖像？也许这些题材本身并不是核心所在，而是画家想摆脱纯粹地模仿自然。完成的作品可能看起来不太和谐，他的视野是心灵的视野，也就是“纯粹的”绘画。在很多方面，由于塞尚的缘故，艺术才渐渐变得较为概念化。
图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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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法国，画人体几乎被认为是艺术上成功的标准，马奈和雷诺阿的作品中展现了众多可爱女性的形象。然而塞尚却似乎对人体绘画漠不关心，他的人体作品初展时曾引来阵阵哄笑，因而有人说他因天生无法克服的胆怯而画不好人体（图43、44）。《男浴者》这幅画仿佛置身于一个永恒不变的时空之中，是塞尚最典型的人物油画作品之一，画中浴者以动作相互回应（图45）。《大浴女》是塞尚构思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而完成的巨作（图46）。康定斯基在《关于艺术精神》一书中论及绘画构图的重要性时，曾将《大浴女》誉为“神秘的三角形”。后来，塞尚在这幅画的陪伴中度过了自己的晚年，他始终把《大浴女》放在身边，就像是一本随时要翻阅的参考书。在今天，塞尚的人体作品已得到艺术评论界的普遍赞美。
早在世纪末，塞尚就开始不再仅仅记录眼睛所见到的一切，他比印象派画家们走得更远，他通过自己创作思想的篩孔对一切事物进行过滤。他的成就是对色彩与明暗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分析，这与之前的印象派画家捕捉表面的印象有所不同。他在画面的结构与色彩关系上有着敏锐的感觉。在画面的处理上，塞尚追求平面感，用色彩来表现空间。他在绘画中注重理念表现和追求结构美感，主张绘画应该摆脱文学化和情节性，突出绘画自身的语言表现力和物象本身的美感。
——刊于《上海集邮》2017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