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20年来，与妻子一起旅行了66个国家。2018年我们又去了一趟捷克。自从2007年初访捷克，已过去了11年。这次重访，重点是向往已久的卡罗维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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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维发利——温泉之乡。旅游者习惯称它为CV小镇。它以每两年一届的国际电影节闻名全球。1988年第26届电影节上，谢晋导演的中国故事片《芙蓉镇》曾获得大奖——水晶球奖。我妻子是电影工作者，时时念叨想去那儿看一看。我呢，捷克邮票的铁杆爱好者，有1枚1956年的卡罗维发利温泉邮票，雕刻版，画面为磨坊温泉回廊，珍藏于册几十年了，早想着实地去对照对照（图1）;同一套邮票的另一枚——温泉浴，虽然画的是另一处温泉，但精雕细刻，蒸汽笼罩的氛围和少女打湿的发际，都十分传神（图2）。去年我还买到1枚实寄邮资明信片呢，它盖有“1968布拉格国际邮展”的纪念邮戳，片图就复印了那枚温泉浴邮票（图3）。卡罗维发利——健康与浪漫的代名词，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探寻。不去温泉之乡，枉论到过捷克！
CV小镇似乎深藏于崇山峻岭之中。大巴离开布拉格，行驶120公里，来到卡罗维发利。拐弯步入大街，哇，豁然开朗！大街两旁高楼林立，巴洛克、洛可可、拜占庭、新古典主义……风格各异，色彩缤纷，背靠山崖，头顶蓝天。行人三三两两，闲庭信步，清风拂面，阳光和煦，大家的心情一下子都变得无比舒畅。
卡罗维发利有79眼温泉，最著名的4处，建有楼房与回廊：首先见到的是瓦杰迪洛温泉回廊，它的间歇泉，从2000米地下喷涌而出，可喷至14米高，温度达72°C，1975年在此建造了玻璃包铁混凝土的大楼，外观像一个通体透明的玻璃大盒子，因此被人们称为“玻璃温泉”。沿着河边的马路往里走，第二处磨坊温泉回廊，气派最大，它初建于1881年，扩建于1893年，有三排共124根希腊科林斯式大理石立柱，构成长达132米的回廊，廊顶还矗立着12尊人物雕像，代表一年12个月。这个温泉回廊，得名于从前附近的一家磨坊，现时人们常叫它“大理石温泉回廊”，有5个可供饮用的泉眼。第三处集市温泉回廊，位于集市广场的中央，其建筑采用瑞士流行的铁木结构，蓝色屋顶，白色立柱，柱子和栏杆上雕铸着狮头与植物，繁复而美丽，人们俗称它为“铁木温泉回廊”，有3个可供饮用的泉眼。走到街道尽头的德沃夏克公园，有第四处人见人爱的“公园温泉回廊”，回廊里收藏了许多文学作品，而公园里有可供饮用的蛇泉、果园泉，水温在29°C至42°C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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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款而行的游客们，几乎人手一只陶瓷的温泉杯，这种杯子带一条弯弯的尾巴状的饮嘴，小店小摊随处有卖。杯子造型千变万化，色彩明亮鲜艳，印有风景画或奇花异卉。我买了一具“好兵帅克”（图4）。捷克作家哈谢克的小说《好兵帅克》，辛辣讽刺了奥匈帝国的官僚制度与昏庸无能的军官，他塑造的憨厚、善良的小人物帅克，深受大众喜爱。在捷克各地，常常看见帅克被画在墙上或店招上，空地里还有他胖墩墩的雕塑。我想起，苏联早在1963年就发行邮票，纪念作家哈谢克诞辰80周年（图5）。 1983年哈谢克诞辰100周年时，捷克发行了纪念邮票（图6），苏联又发行了邮资纪念封，封图为哈谢克肖像，邮资图为《好兵帅克》的漫画插图。
卡罗维发利的温泉水都免费供应，这是大自然的恩赐。虽说温泉水有利健康，喝起来却有些涩嘴。还有利用温泉水现做的温泉饼，有点像北京的茯苓饼，我买一个尝尝，没什么味道。洗温泉浴呢？那就得在卡罗维发利住宿。当夜我们赶往了50公里外的玛丽安斯基温泉，它的名声仅次于卡罗维发利，而山上的五星级酒店的温泉浴设施也很完善。
历史上无数名人来过卡罗维发利。传说中的名单很有趣，他们包括：彼得大帝、巴赫、玛丽亚·特蕾莎女皇（绰号“欧洲丈母娘）、歌德、莫扎特、贝多芬、普希金、肖邦、马克思、列夫·托尔斯泰……哦！让我们跟随前人的足迹，快喝一口温泉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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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罗维发利的最后十几分钟，我有比其他游友更独特的收获，那就是在等车的时候，参观了附近一家温泉博物馆（图7）。它需要单独买票，只有我匆匆进去了。这座宫殿模样的老房子里，有好几幅巨大的壁画，画着19世纪人们洗温泉浴的情景，以及神仙和裸女们戏水的故事，展品包括温泉回廊设计者肖像和工程图，人头济济庆祝竣工的老照片，等等。恢弘的两层展馆内，只见到1名售票的老太太和1名观众，纪念品只有2张翻拍旧照的明信片。我高兴地买了明信片，离开时，转身抓拍了宫殿和门前的雕塑（图8，门前雕塑之一，林霏开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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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卡罗维发利的温泉是查理四世发现的。查理四世（1316-1378）（图9）是德意志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有一次狩猎，他追逐一头被箭射伤的小鹿，来到一处山岩下，发现那里有可以疗伤的神奇温泉，从此，卡罗维发利就出名了。查理四世的统治时期是中世纪捷克最强盛的时期，“百塔之城”布拉格，包括著名的查理大桥，都是在这位明君的指令下建成的。他的《黄金诏书》力主避免征战，而要利用金钱，进行收买、联姻、结盟，在波希米亚历史上开创了和平外交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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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大桥与我们11年前见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桥上游人如织，卖画的、绘肖像的、演奏乐器的、出售小工艺品的……小摊小贩，各占一段，伏尔塔瓦河静静地从桥下流过，一切都毫无变化。（图10，2016年联合国邮票，布拉格的桥梁）五星圣人约翰·内波穆克雕像下那2块铜牌，被人们摸得更亮了。据说摸了会带来好运。上次来，看到泰国公主在抚摸铜牌；这一回，看到中学生排队，女老师正指导他们摸铜牌、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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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1985年捷克斯洛伐克发行的名画邮票：《列宁在查理大桥上》（图11）。历史翻过去一页又一页，查理大桥依然与过去一模一样（图12）。
上次到布拉格，没有参观黄金小巷，这回补了课。作家卡夫卡（1883-1924）曾经租住黄金小巷22号，小屋子现在成了举世瞻仰的名胜。那条小巷，最早是在16世纪时，为鲁道夫二世国王的护卫弓箭手建造的营房，24栋小屋供24个弓箭手居住。后来不用这些卫兵了，房子只留下14栋，供炼金术士使用。1831年有个炼金术士因锅炉爆炸而死，其他人作鸟兽散，黄金小巷没有黄金，从此日益败落。卡夫卡的姐姐用每月20克朗的低价为弟弟租下小屋，而卡夫卡十分喜欢。他写道：“笼子在等待一只小鸟，而我这只小鸟却在等待一只鸟笼。”写作需要孤独，他在22号享受到了孤独。漫步布拉格城堡脚下，写出了小说《城堡》；他还开始创作《中国长城建造时》。他的笔调变得轻快了：“步出住处之门，便踏上了寂静路面上的积雪”，“今天它完全地适合于我了，包括：门前那美丽的上坡路，那里的寂静。”我们去在夏天，没有“积雪”，游客很多，但很安静，可以想象卡夫卡当年的冷寂。我们也走了“美丽的上坡路”，尽头现在是一家奇怪的老电影商店，贴满大明星的旧海报，堆着一盒盒扁圆形的拷贝，还有几部老掉牙的放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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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作家卡夫卡是犹太人，用德语写小说，他在德国的影响尤其大，德国邮票也不遗余力地纪念他。1983年卡夫卡诞辰100周年时，德国邮票上醒目地突出了卡夫卡的签名手迹，远处背景是布拉格老城广场的汰翁教堂。极限明信片非常出色（图13）：就像用卡夫卡的眼睛眺望汰翁教堂。教堂的双塔高达80米，一塔胖（俗称亚当），一塔瘦（俗称夏娃），每塔有4+4+1共9个圆锥型的小尖塔，像一簇簇火焰在燃烧，黎明的曙光从塔后升起。汰翁教堂因它的神秘性，被称为“魔鬼教堂”。也许，卡夫卡正靠着老城墙，看着教堂顶上跳动的魔鬼火焰，脑海里呈现了怪异的《变形记》？（图14，2008年德国镶嵌封，卡夫卡诞辰125周年；图15，2013年捷克小本票，卡夫卡诞辰13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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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诞辰100周年的德国纪念邮戳，设计很成功。卡夫卡那一对忧郁的眼睛，给人的印象非常强烈（图16）。卡夫卡说：布拉格像是一个“带爪子的母亲”，不管他走多远，都会被母亲的爪子抓回身边。又有人说，要在查理大桥上走过14回，才算是来过布拉格。看来，我们得再来捷克。
在捷克，您会发现，新艺术运动的旗手、捷克斯洛伐克首枚邮票的设计者阿尔丰斯·穆夏（1860-1939），他的影响无处不在。无论规模庞大的建筑物，还是老百姓的日用品，如丝巾、手提包、笔记本、钱包……到处可见穆夏绘画的身影。长发飘逸的美女，藤曼枝绕的花草，轻柔的风，舞动的衣……分分秒秒，空气里都洋溢着软性的诗歌。
近百年来，新艺术运动持续影响着捷克人、欧洲人，乃至渗透到向往美好生活的地球所有角落。穆夏绘画尤其适合制作撩人眼目的邮票，相关邮品可以编辑成瑰丽多彩的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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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为纪念穆夏诞辰150周年，捷克发行了一种针对欧洲20国使用的小本票，含E字邮票6枚，图案为歌剧海报《吉斯蒙特》（图17），从绘制这张海报的1894年起，穆夏迅速成名，开始了与女演员伯恩哈特长期的亲密合作。另一种穆夏绘画的小本票，封面采用1897年《梦想》一画的局部（图18），内页含Z字邮票6枚，图案为绘画《黄道十二宫》(图19)。2010年，奥地利邮票也采用了这幅《黄道十二宫》（图20）；保加利亚的极限明信片上，是穆夏1903年绘制的《四季——春、夏、秋、冬》（图21）。许多发行商业化邮票的小国家，都争先恐后地翻印穆夏绘画，力求突破设计格局。如尼日尔发行了画板形的小型张，邮票图案为穆夏1896年绘画《四季·夏》，底图结合了自画像和1896年《四季·秋》的局部（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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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化遗产克鲁姆洛夫，即CK小镇，我们也是第二次到访了。在这里我们曾喜欢上了《鼹鼠》的冰箱贴，这一回，又买了1个鼹鼠拉小提琴的小木偶（图23），让它与《鼹鼠》的邮票相伴吧（图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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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游览了世界文化遗产泰尔奇小镇。这里有过去帝王的水上城堡，哥特式的门楼，高塔耸立的教堂，宽阔的广场两边，八字排开两溜带拱门、回廊的楼房，一眼望不到尽头，墙面淡黄、粉红、草绿，各色交错，涡卷形的山墙，形状各异，十分漂亮。过去在捷克邮票上约略见到（图25），今天身临其境，觉得宽银幕镜头的冰箱贴更为传神（图26）。我们在凉棚下用餐，略懂英语的本地姑娘帮我们挑选面条和点心。空气非常新鲜，生活节奏很慢，很慢。有趣的是，中国义乌的小商贩也来占领市场了，广场两边各有一店，商品低档，价格低廉，堆放杂乱无章。
查理四世的自强与辉煌，卡罗维发利的柔顺与享乐，穆夏对美和梦幻的提炼与创造，卡夫卡的孤寂与疑问，好兵帅克的善良与憨厚，鼹鼠的幽默与无言……五光十色的精神财富，在波希米亚土地上广泛流传。捷克属于发达国家，也许因历史的曲折和磨难，捷克人普遍很低调，不轻易结交陌生人，似乎时刻持有戒心。他们妥善维护着中世纪以来的建筑与瑰宝，又紧跟时代潮流追求新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捷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