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1940年5月13日，德军攻陷法国北部战略要地色当。6月10日，德军全面入侵法国，14日攻占巴黎。25日签署停战协定，法国三分之二的领土由德国占领，法国投降政府迁往维希，故名维希政权。法国以当时欧洲头号陆军强国，出乎意料地在6个星期内败于德国的闪电战。
法国投降派维希政府的头子贝当推诿战败的责任，说“人们贪图安逸胜于牺牲精神，只想享受权利而不愿尽义务。我们战败的根源在于放纵了自己”。事实上，为抵抗纳粹德国的占领和维希政权的统治，法国社会各阶层的人士积极参加了由戴高乐将军领导、总部设在伦敦的自由法国运动，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为了争取法兰西的自由解放，他们不惜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实现法兰西民族的爱国情怀。
从1957到1961年，法国连续5年发行5套共23枚邮票，纪念27位二战中的法国抵抗英雄，向他们表达最崇高的敬意。让我们从邮票上来认识这些英雄。
1957年：民族英雄领导抵抗
第一套邮票在1957年5月18日发行，全套5枚（图1）。其中8法郎票纪念法国抵抗运动的领袖、民族英雄让·穆兰（1899－1943）。战前，他在1930和1937年成为法国最年轻的区长和省长。1940年6月当德军进入沙特尔城时，穆兰坚守省长岗位，指挥居民疏散。他被德军逮捕，投入监狱，受到毒打。他曾想引颈自杀，敌人无计可施，遂将他释放。1941年9月，穆兰到达伦敦，得到戴高乐的重用。
1942年元旦，穆兰作为戴高乐和自由法国的代表，只身伞降到法国南部萨龙地区，建立起自由法国与国内抵抗组织的联系，并协调法国南部三派主要抵抗组织，成功地使他们接受戴高乐的领导，共同建立起一支秘密军。1943年2月，穆兰第二次抵达伦敦，向戴高乐汇报法国本土抵抗运动开展情况，筹划成立了代表整个抵抗运动的权力机构民族抵抗委员会，穆兰担任委员会首任主席。1943年3月穆兰返回法国，5月27日在巴黎主持召开了有16个抵抗组织组成的民族抵抗委员会的第一次会议。
穆兰极能适应秘密的生存环境，多次躲过敌人的搜捕。但由于叛徒的出卖，在1943年6月被盖世太保逮捕。面对敌人的毒打，穆兰守口如瓶，在遭受盖世太保折磨后去世，年仅44岁。1983年他逝世40周年时，法国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凯旋门悬挂他的巨幅图像，密特朗总统亲往先贤祠向他的墓地献花。
10法郎票上的是海军军官奥诺雷·埃蒂安纳·德奥佛（1901－1941）。他在1940年12月接到任务，去法国西部组织情报网，他和20岁的报务员盖思莱坐渔船到达普洛戈。情报网传送了许多关于德军的情报。1941年1月，他去巴黎建立第2个情报网。由于盖思莱的叛变，盖世太保将德奥佛和情报网26人逮捕。1941年8月，德奥佛被处决，他被称为“自由法国第一个烈士”。
罗伯特·凯勒（1899－1945）出现在12法郎票上，工程师，1942年加入维克－杜邦医生的情报网，负责窃听德国和巴黎之间的电话。1942年12月被德国人逮捕，1945年4月死于伤寒。
18法郎票纪念皮埃尔·布罗索勒特（1903－1944），政论记者，左翼政治家和领导者，是戴高乐的主要顾问之一。他多次前往伦敦，配合穆兰统一国内的抵抗运动。1944年在布列塔尼被捕。盖世太保严刑拷打了他两天，为保守秘密，布罗索勒特趁看守不注意时跳楼自杀。2015年5月，布罗索勒特和另外三位二战英雄的灵柩迁入展现法兰西精神的先贤祠。
20法郎票纪念法国社会党政治家让－巴蒂斯特·勒巴（1978－1944）。他在1912年出任鲁贝市长，德军一战入侵该市时，因为拒绝向德军提供青壮年名单，在1915年被捕。1936年他担任法国劳工部长时，制定了工人每年2周的有薪假期和每周工作40小时的法律。二战中他参加了抵抗运动，在1941年5月连同儿子和侄女被盖世太保逮捕，1944年3月死于集中营。
图2
1958年：黎明之前英勇就义
“抵抗英雄”第2套在1958年4月19日发行，全套4枚（图2）。8法郎票纪念让·凯瓦耶思（1903－1944），哲学家和数学家，1937年获得博士学位。二战中投入抵抗运动，并在1941年7月创办《解放报》。1942年4月受命去北部地区建立情报网。1942年9月被捕但在12月底逃生。1943年2月秘密前往伦敦，数次会见了戴高乐，4月回到法国后，为了直接投身抵抗行动，他辞去了解放运动管理委员会的工作，负责破坏德国在海岸线的无线电装置。由于联络官的背叛，他和姐姐于1943年8月在巴黎被捕，1944年2月被枪杀。
10法郎票纪念弗雷德·斯凯马洛尼（1914－1943），他因参加抵抗运动，被意大利警方抓获，受到残酷的折磨。凶残的敌人剥去他的指甲，用烧红的铁块给他上刑。他决定自杀来保守秘密，他写在监狱墙上的血书是：“我没有说。戴高乐万岁！法兰西万岁！”牺牲时不到30岁。
15法郎票上的西蒙娜·米歇尔-利维（1906－1945）是一位女英雄。她在1924年进入邮电工作，1941年成为巴黎电话总监。她利用这个重要职位，建立了秘密信息网，尤其是与诺曼底的无线电通讯，在后来的盟军诺曼底登陆中发挥了作用。1943年11月被盖世太保逮捕，被遣送到德国，1944年巴黎解放时她仍在狱中，没有等到胜利，1945年4月被绞死。令人唏嘘的是，就在10天后，美军解放了她所在的弗洛森比尔格监狱。
雅克·宾根（1908－1944）是法国抵抗运动的高级成员，出现在20法郎票上。1940年6月，他在抵抗德国入侵的战斗中负伤，7月抵达英国，加入了戴高乐的自由法国运动，负责商船运作。他渴望为国家做更多的工作，辞职后加入情报部门。他在1943年8月空降到法国，组织和团结不同的抵抗力量。1944年5月，他因比利时双面人出卖被逮捕。为避免吐露秘密的风险，他随即吞咽氰化物胶囊自杀，牺牲时36岁。
图3
1959年：爱国学生为国捐躯
我们许多人会记得语文课本里法国作家都德的短篇小说《最后一课》，讲的是1870年普法战争法国战败后因割让两省给普鲁士，语文课改教德文，小学生上最后一堂法文课。二战中的法国，许多青年学生奋起抗争，呈现了比《最后一课》更令人难忘的一幕。
1959年4月25日发行的第3套“抵抗英雄”邮票全套5枚（图3），其中有全系列中唯一在1枚上纪念5位英雄的邮票，他们是布冯学校的5位学生：让-玛丽·阿蒂斯、雅克·博德里、皮埃尔·伯努瓦、皮埃尔·格瑞奥特、吕西安·洛国霍。1940年，为反抗纳粹占领，年仅15-18岁的他们使用化名，印发传单，举行爱国游行。1941年冬季，他们决定参加武装抵抗，包括袭击塞纳河游艇上的德国军官、从门缝下塞进抵抗传单、张贴海报等，来打击侵略军的士气。
1942年6月，他们遭到出卖而被捕。最年轻的伯努瓦设法逃脱，但也在8月被抓获。1943年2月他们被枪决，为国捐躯。邮票上他们的面容充满青春的光辉，却目光坚定，慷慨就义。
另一枚15法郎票纪念伊冯娜·勒鲁（1882－1945）。她原本居住在美国费城，1940年她已58岁，却毫不犹豫地来到伦敦，加入法国抵抗运动情报部门。然后抵达法国，沿布列塔尼海岸建立起情报网，并负责监督布雷斯特港口德国军舰的动向。1942年4月被捕，后因痢疾和饱受折磨在巴黎去世。
第1枚20法郎票纪念吉尔伯特·梵迪 （1902－1944），票上的“梅狄希克”是他的笔名。他写了大量有影响力的文章，是抵抗运动最活跃的领导人之一，曾安排上千名爱国者逃亡。1943年4月，他在树林里惩处了叛徒。1944年3月，在他回到法国的第3天被逮捕，为保守秘密，他吞下氰化物胶囊自杀。
第2枚20法郎票纪念路易斯·马丁－布雷（1898－1944），“联合抵抗运动”的首领，1944年7月被捕，2天后被枪杀。30法郎票纪念盖斯东·穆塔提（1889－1944），1908年加入法国邮电，1943年任索姆地区邮电主管。他向盟军通告德军电话设施的情况和发射火箭弹的位置，参加了破坏德国电信的行动，1944年3月被捕，历经拷打折磨坚不吐口，7月被枪杀。
图4
1960年：市长抗命神父抗争
法国在1960年元旦实施币制改革，1新法郎等于100旧法郎，因此1960年3月26日发行的全套5枚的第 4套“抵抗英雄”邮票的面值发生了变化（图4）。第1枚0.20法郎票纪念爱德蒙·布马希（1906－1959），1940年6月投入抵抗运动，1943年夏成为邮电秘密组织成员，直接在西蒙娜·米歇尔－利维（图2左3）领导下工作，并在她被捕后接任领导职务。他领导了破坏敌人通信、破译敌方密码，在诺曼底登陆时切断敌方电缆的行动。1944年8月被捕，在严刑拷打下失去知觉却未透露任何机密，被送往德国地下工厂生产火箭弹，11月被再次逮捕，计划在11月处死，但幸运的是没有执行而改为单独监禁。1945年4月15日被盟军解放，他是全系列27位英雄中唯一生还者，战后担任重要职务。
另一枚0.20法郎票上的皮埃尔·马赛（1879－1942）是前国会议员，他反对维希政府反犹太人的政策，1941年8月被捕，1942年9月送往奥斯维辛集中营。 莫里斯·瑞普歇（1895－1944）出现在0.30法郎票上，法国抵抗运动解放组织（CDLL）的创始人，由于频繁的行程引起注意，1942年12月被捕，受尽折磨.1944年7月被斩首。
第2枚0.30法郎票纪念莱昂斯·菲耶逊（1865－1944），重要运输企业的总裁，1930年任拉罗谢尔市长。1940年6月被德军占领后，一名德军中尉命令他在市政厅悬挂纳粹旗帜，他回答说，“我是预备队上校，不会听从下级军官的命令，哪怕他来自战胜的军队”。他被赶出市长办公室，在被押解途中遭到枪杀，和他一起被屠杀的有300名男子和92名妇女。他去世时离80岁只差7个月，是全系列邮票中年龄最大的抵抗英雄。
0.50法郎票纪念勒·本帕（1908-1943），他在1932年任神父，二战爆发后他利用运煤车底层的巧妙设计，每两周一次向抵抗组织传送关于敦克尔克德军的情报。1942年6月加入盟军的情报服务。1942年11月当地抵抗运动的负责人被德方逮捕，为担心无辜平民沦为人质，他挺身而出，立即被囚，后被枪杀。
图5
1961年：律师参战修女赴死
“抵抗英雄”系列的最后一套在1961年4月22日发行，全套4枚（图5）。0.20法郎票纪念雅克·努瓦（1905－1944）律师，1939年参战时负伤被俘，后从医院逃脱。1940年后期负责青年突击队的组织，1943年1月在火车站被捕，受尽折磨，后在集中营去世。
另一枚0.20法郎票纪念莱昂内尔·杜布亥（1923－1944）。他在1942年加入游击队，在战斗中奋勇当先，因躲避调查去英国，任法国部队第1营负责人。1944年7月在攻击德国营地时被俘，后被枪杀，牺牲时年仅20岁。共有33名抵抗战士在这次战斗中牺牲。
0.30法郎票纪念保罗·盖提图（1889－1944），战前在法国邮电担任要职，在抵抗运动中发挥重要作用，包括训练抵抗力量，监视德国武器弹药的存储和运输。1944年5月被捕，6月被枪杀。在严刑拷打中没有吐露任何秘密。
全系列最后一枚0.30法郎票纪念修女埃莉丝·吕维特（1890－1945），全系列中第3位女英雄。在阿尔及利亚出生，1933年成为里昂修道院院长。盖世太保指控她隐藏武器并逮捕了她。1945年3月，她和1500名妇女被转移到以死亡闻名的德国勃兰登的乌克马克集中营。3月30日是耶稣受难日，她为拯救难友，自愿前往毒气室而死。
面临外敌入侵、国家沦陷、民族存亡，每一个国家都会涌现出大义凛然、奋不顾身、舍生取义的英雄人物。二战期间的法国英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誓死与法西斯抗争，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民族尊严，让我们肃然起敬。
——刊于《上海集邮》2016年第11期
